西方對中國經濟轉型的理解落伍了
【英】馬丁·雅克---西方國家,尤其是西歐國家,對廉價的中國制造産品充斥西方市場的抱怨與日俱增。
他們主要關注的是電動汽車、太陽能電池板和風力渦輪機,這些都是應對氣候變化的關鍵綠色技術。
一個常見的指控是,中國向這些行業提供了不公平的國家補貼,使其獲得了不公平的市場優勢。
這類批評暴露出西方對中國經濟轉型的不理解,以及對中國經濟戰略的不重視。這兩者都可以幫助我們理解西方對中國持續發展作出的反應。西方一直不同程度地否認中國的發展,既有政治方面的原因,也有文化方面的原因(認爲這種發明和創新是西方獨有的)。由于這種政治和文化心態及其固有的偏見,西方對中國經濟轉型的理解一直相對落後。
當西方開始承認中國這些年的飛速發展時,中國經濟已經在價值鏈上迅速攀升,盡管這種承認並不情願且姗姗來遲,但西方一直認爲中國注定只能停留在價值鏈的低端。越來越多的西方人意識到,情況不再是這樣。但即便如此,西方也沒有完全理解中國正在發生的事情,而是選擇用抄襲和欺騙來解釋。最近的一個表現是,2023年秋,美國拒絕相信華爲的新型7納米芯片是中國的突破,而不是從美國或其他地方竊取的。
2015年發布“中國制造2025”計劃是一個重要時刻,該計劃列出了中國需要確立自身全球主要參與者地位的十大關鍵工業領域,其中包括電動汽車、太陽能電池板和風力渦輪機。
西方沒有認真看待中國的這一計劃。
2023年,中國的電動汽車開始在本土市場上擊潰外國競爭者,並大舉進入全球市場。在這一想法成爲不可否認的現實之前,西方一直將之視爲異想天開。西方越是試圖用抄襲和欺騙來解釋中國經濟的這種發展,就越是無法理解它持續發展的本質和動力,從而大大低估中國未來可能的工業潛力。
請允許我就此提出另一個想法。中國自己也承認,在商用飛機領域,它遠遠落後于美國和歐洲。C919去年才投入使用。然而,與此同時,波音公司的主要機型737 Max卻因兩起致命墜機事故和一系列小事故而陷入巨大的安全危機,導致人們對其前景産生嚴重懷疑。
這很可能會加速C919的發展,使其成爲737 Max的重要競爭對手。誰會想到這可能成爲現實,而不再是遙不可及的夢想呢?
西方一直低估了中國經濟模式提供極具競爭力産品的能力;相反,他們總是專注于中國的短板,卻從不承認中國的優勢;他們總是相信自己的宣傳,卻忽視了中國實際發生的情況。事實是,在過去1/4個世紀甚至更長時間裏,中國經濟模式一直並將繼續優于西方模式。
氣候變化就是一個典型例子。自《巴黎協定》2016年正式生效以來,國際社會已經認識到遏制全球變暖的極端重要性。中國是迄今爲止全球最大的電動汽車、太陽能電池板和風力渦輪機生産國,這絕非偶然。
這3個領域都是應對全球變暖的根本,西方批評中國在這3個領域的全球領先地位,是將西方國家利益置于全球公共利益之上,暴露出他們狹隘的西方中心主義。
事實上,包括西方國家在內的整個世界在應對全球變暖的過程中都很可能需要高度依賴中國的電動汽車、太陽能電池板和風力渦輪機。西方國家不應以一種目光短淺和狹隘自私的方式行事,而是應該對中國做了他們沒有做到的事情表示感激。
中國是如何取得成功的?我們都知道,或者說應該知道,中國考慮的是長遠問題。這種長遠眼光是發展新興産業的先決條件。
此外,中國擁有全面的制造能力,與其他經濟體不同的是,中國幾乎在每個主要工業領域都占有一席之地。
隨著發展新質生産力成爲新的關注重點,可以預見,未來中國的工業觸角將伸向更多新領域。(作者是清華大學當代國際關系研究院客座研究員、複旦大學中國研究院客座教授)▲---來源: 環球時報國際 -
*切莫掉入世界“治亂循環”史觀*
爲了在變亂交織之間看清世界大勢、把握格局脈動,圍繞如何界定當前的全球發展階段、未來的世界秩序又將以何種面目出現等重大問題,相關觀察和思考正在逐漸深入。將曆史經驗與現實變化進行簡單比較,據此歸納出某種“規律”並賦予其普遍性,是其中較爲流行的一種思考方式。
這種思考的優勢是看起來既有“曆史依據”,又簡潔明了地把握住了“規律”。前些年在西方戰略界比較熱門的“修昔底德陷阱”之說就是典型代表之一。近來熱門的“新冷戰”說也是這種思維方式的産物。但這種在曆史與現實之間進行簡單比附的缺陷和風險也是顯而易見的。
首先是相關曆史依據的選擇很容易帶有主觀動機甚至某種政治目的,這樣的“依據”就極有可能是片面甚至錯誤的。比如當今的美國和中國顯然不能簡單、完全地換算成2000多年前的斯巴達和雅典,冷戰時期也缺乏當今世界如此緊密的相互依存和共同體意識。
其次是容易在曆史的相似性、重複性與曆史發展的規律性之間倉促畫上等號,忽視曆史進步這一辯證規律。
歷史不會簡單重複,規律具有重複性特征但重複性本身不等于規律性,否則就會滑向“機械決定論”和“統計決定論”的泥潭。再者就是如果據此來判斷未來趨勢,就很容易因忽視人類社會的主觀能動性和創造性而陷入宿命論,反映出的只能是世界秩序將在治亂之間反複不已的循環史觀;如果據此在行動上對亂世袖手旁觀等待治世降臨,就很可能助長亂象而錯失變革的機會窗口,最終也會失去推動秩序由亂而治的主動權。
能夠確保我們准確把握世界大勢並遵循客觀規律的,不是去向某種似是而非的歷史“循環規律”問蔔吉凶並自動對齊,而是始終堅持馬克思主義的進步史觀、人民史觀和胸懷天下的全球史觀。進步史觀建立在人類社會波浪式前進和螺旋式上升的客觀規律之上,而判斷人類曆史是否保持在進步軌道上的唯一標准,是看當前趨勢是否符合廣大民衆和整個國際社會的根本利益,推動人類社會進步的也只能是符合這些根本利益的政策和行動。
無論導致世界秩序出現混亂的是何種力量以及出于何種目的,只要背離國際社會經濟發展的客觀需求、忤逆世界人民和平共處的願望,那它終究還是不可能得逞,不可能改變歷史進步的客觀規律。
要想推動當今世界因動蕩而求變革、由變革而啓新途,難免會遭遇各種壓力和考驗,其中就包括貌似“客觀普遍”的世界秩序“治亂循環規律”。
而要積極妥善應對考驗並打破那些所謂的“規律”,就要在觀念上堅持守正創新並在實踐中道器並重而不偏廢。當前現實主義邏輯大有主導國際關系之勢,國際環境空前複雜,當此之時,尤其需要以更堅定的信心和更高效的行動來增強應對亂世變局的能力,此正所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但如果看不到導致當前秩序動蕩的根源是國際社會需就諸多問題找到更具建設性的整體解決方案,而繼續一味困于利益爭奪和權力博弈,就會錯失跳出所謂“治亂循環規律”的歷史機遇。
中國擁有傳統深厚、胸懷天下的全球史觀,具有以天下爲己任、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強烈自覺。
在堅持把國家和民族發展放在自身力量基點上的同時,中國面向世界發出全球發展倡議、全球安全倡議和全球文明倡議,這表明我們正在堅持守正創新並拒絕陷入那些似是而非的所謂“治亂循環規律”,進而成爲推動當今世界以變治亂的積極動力和強大能量。(作者是北京外國語大學區域與全球治理高等研究院教授)▲---[來源: 環球時報國際 /崔洪建]
*東亞人民應覺醒,聯合自強是正道*
過去一年來,南海局勢不斷惡化。如何應對南海問題,已經超越南海問題本身,成爲複雜的地緣政治問題,關系到東亞地區的和平穩定。
東亞國家應吸取曆史教訓,珍惜當今的和平局面。東亞國家有什麽曆史教訓呢?
一是地理大發現以後,從18世紀起一直到20世紀30年代,東亞國家先後淪爲西方列強的殖民地或半殖民地。印尼被荷蘭殖民;馬來西亞、文萊、新加坡、緬甸成爲英國的殖民地;越南、老撾、柬埔寨成爲法國的殖民地;菲律賓先是西班牙殖民地,1898年又成爲美國殖民地;中國的衆多沿海城市成爲西方列強的“租界地”,1900年八國聯軍還侵略並占領過北京。
二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前,日本曾侵略並占領整個東亞地區,1895年侵占我國台灣省,1910年起兼並殖民朝鮮半島,1931年起開始長達十四年的侵華戰爭,20世紀30年代起先後侵略並占領了整個東南亞。
三是二戰結束、日本戰敗後,所有東亞國家都先後恢複了民族獨立,但冷戰的影響又降臨東亞地區。朝鮮半島至今仍處于分裂狀態;我國台灣省仍與大陸分離;美國和蘇聯曾長期在東南亞維持軍事基地。
四是1991年冷戰結束,美國和蘇聯先後關閉在東南亞的軍事基地,柬埔寨沖突和平解決,整個東南亞開始享受三十多年的和平局面。五是過去一年來,美日菲加緊軍事合作,會不會引發東南亞的另一場沖突?這是目前各國關心的問題。我認爲,東亞人民應覺醒,應珍惜冷戰結束以來持續了三十多年的和平穩定局面,努力防止南海出現新的沖突。
東亞國家應總結區域合作的好經驗,珍惜當今的經濟發展與繁榮局面。冷戰結束給東南亞帶來和平,也開啓了東亞區域合作新的時代。美國和蘇聯從東南亞撤出軍事基地,也帶動了所有東南亞國家與中國恢複外交關系。
中國在20世紀90年代初很快實現與東南亞10國的外交關系全覆蓋。中國的改革開放及其所帶來的快速經濟增長也爲東南亞國家提供了重要機遇。1991年中國與東盟建立對話關系至今三十多年來,中國成爲東盟10國的最大貿易夥伴。中日韓三國的經濟引領以及東南亞國家的加入,使得東亞經濟成爲北美和歐盟之外世界經濟增長的第三極。
就區域合作而言,冷戰時期,東南亞6國在20世紀60年代成立東南亞國家聯盟(東盟),但合作重點放在政治與安全問題上。
冷戰結束後,東盟才把合作重點轉向經濟領域。從1992年到2008年的十多年間,東盟不僅完成自由貿易區建設,而且將成員從當初的6國擴大到東南亞10國,使東盟成爲有重要影響力的區域合作組織。
從20世紀90年代末起,以東盟爲中心的東亞區域合作風起雲湧。在應對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和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的過程中,東亞國家團結協作,爲維持東亞地區的經濟發展與繁榮做出重要貢獻。
以東盟爲主體的《區域全面經濟夥伴關系協定》(RCEP)2023年6月2日對15個成員國全面生效,已成爲全球最大的自由貿易區。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預測,到2040年,東亞GDP占世界經濟的比重將由目前的30%左右提升到50%以上。
東盟國家與中國應認真總結過去30年處理南海問題的經驗,堅持通過談判找到雙邊解決辦法,或找到區域性的解決辦法,避免域外國家操弄“選邊站隊”幹擾區域國家合作。《聯合國海法公約》1994年生效以來,南海周邊各國擴大了各自的海洋管轄權主張,由此加劇了南海爭議的範圍。
但東盟國家與中國、東盟國家相互之間,對解決南海問題的路徑是有共識的,即通過談判解決。爲穩定南海局勢,中國與東盟10國于2002年共同簽署《南海各方行爲宣言》(DOC)。2013年中國與東盟國家啓動關于《南海各方行爲准則》(COC)的磋商。
中國與菲律賓也于2017年建成“中菲南海問題雙邊磋商機制”。雙方磋商的目的是通過友好協商妥善管控好涉海矛盾分歧,不斷增進海上務實合作,共同維護海上和平穩定。
正是基于以上這些事實,我認爲,東亞人民應覺醒,聯合自強才是正道。東盟國家與中國應正視南海問題的客觀存在,高度重視南海問題存在的風險,要努力防止南海局勢失控。
一是繼續堅持“雙軌思路”應對南海問題,中國與東盟共同努力維護好南海的和平穩定,中國與有關聲索國堅持通過談判解決海上有關爭議。
二是域外國家應支持南海周邊國家通過談判尋求公平公正的解決方案,而不是火上澆油、煽風點火、制造風險。應避免“選邊站隊”,停止支持一方來打壓另一方。
三是南海周邊各國應著眼長遠,堅持和平共處,積極尋求爭議解決前的海上合作領域、合作途徑,確保南海既成爲和平之海,也成爲合作之海。
四是中國與東盟國家應積極持續構建藍色夥伴關系,把南海建設成中國與東盟國家的新能源基地,既確保南海的可持續發展,又爲應對全球氣候變化做出本地區的貢獻。
南海的航運地位對支撐東亞的經濟至關重要,我們東亞國家要堅決反對任何國家、任何人在東亞挑起新的沖突,努力維護好東亞的和平穩定,保障好東亞的經濟繁榮。
---(作者是聯合國前副秘書長,本文基于在博鳌亞洲論壇2024年年會南海主題分論壇的發言整理而成)▲---[來源: 環球時報國際 /劉振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