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解釋性的經濟學:專家為什麽總是預測不對?
經濟形勢好與不好,個人的感覺總是與專家相去甚遠。
周圍的朋友都說還不如疫情三年,當然,我們個人是生活在井底,看到的也就是自己頭頂上那一片天空;所以,對經濟形勢的判斷,總是要傾聽專家的意見。只是中國的專家也實在不爭氣,任澤平一直力挺新能源,說這是黃金賽道,結果,新能源這個美麗的賽道太擁擠,也出現了產能過剩;新能源股票更是坑了很多小散。
另一位喜歡預測的專家是林毅夫,他是不需要什麽根據的,一味唱響。
林先生最早的預測太給力了,他認為中國經濟將一直以兩位數的高增長蓬勃發展,一直可以保持二十年;但是,經濟這種事太誠實,不是你想唱響就能夠唱響的,自從他預測之後,中國經濟的增速,再也沒上過兩位數;2012年後,經濟增速出現了趨勢性的下滑,保九、保八、保七時,領導還發了脾氣:什麽時候說要保7了?再後來是保6、保5,疫情的沖擊又一次打亂了節拍,2022年下落到3%。
2023的經濟形勢可以說是撲朔迷離,有太多的矛盾,太多的不可能之三角,明明是貨幣超發,宏觀經的表現卻是通縮的跡象;明明經濟增速達到了5.2%,很好看的數據,然而消費指數與工業指數卻出現了鈍化;華美的晚禮服下,是疲憊不堪的身體,中國經濟缺少內生力。以至於,主流媒體也顯得不那麽自信了,也開始談拼經濟,談經濟突圍,談民營經濟的信心了,那還是不好。
實際上,中國經濟真正的轉點是2016年,實行營改增後,規範了稅收,長期以來稅收一直是兩張皮,一張皮是面子,是對稅局的實際繳稅,另一張是裏子,是企業真實的應繳稅款,來去非常之大;但是,中國是一個高稅製國家,真要執行,很多企業立即失去了賺錢效應;營改增後,剝去了裏子面子,國家稅收大增,這一切都很正確,結果卻是企業的利潤被擠占了,從2016年,一直到2023年,很多企業的十幾年的家底掏得乾乾凈凈,喪失了元氣。民營經濟的衰退是顯而易見的。
正是在這樣的情緒背景下,林毅夫又開始了新一輪預測。
他認為:中國經濟沒有那麽差,不但不要悲觀,而且非常有「潛力」,即年均增速8%的的潛力,這種巨大的潛力,將一直到延續到2035年。
與過去的預測比,這一次預測,先生已經非常低調了。潛力的表達也藝術多了,既然是潛力,那就有很大的彈性,但是,他的表述從經濟學的角度說,太危險了,平均增速8%是什麽概念?我們2023年的增速是5.2%,這個數據很理想嗎?不太理想,因為是建立在2022年3%的較低的基數之上,何況,還是後疫情時代?那麽,各數評級機構,一致下調了2024的預期,為4.5%,因為要在5.2%的基數上再增長5.2%,是困難的,平均8%的增長速度,現在看來是零可能。
經濟工作會議已經明確指出:未來中國經濟將從高增速轉向高品質。
實際上高增長時代已經徹底過去了,因為,我們現在面對的的主要矛盾是需求不足,這決定了將長期陷入產能過剩,不存在高增長的邏輯。
當然,林先生還是堅持說,2024年中國仍然有希望保持7%的增速水平,這個預測本質上是解釋學的,也是期待。為什麽這麽說?因為業界不一個不成文的指標,中國經濟增速如果低於7%,實質上將進入經濟衰退的周期,7%是一個興衰的分水嶺,如此而論,也許就可以理解林先生的苦心了。也就是,這是一個目標性的預測。
在改革開放碩果累累的時代,我們的確可以「計劃」GDP增速,因為那時有大把的錢,也有足夠的融資空間,完全可以通過加大投資規模,擴大財政赤字,沖擊理想的增速目標。
現在為什麽又不實際了?
因為,中國的凱恩斯主義並不是市場化的,投資不是以市場效率與需求為價值取向,而是以所有製為價值取向,投資是國企擔綱,是為了調整國企在經濟總量中的權重,但是,也引起了結構性的問題,由於無法解決國企低效的老問題,投資無法充分地轉換成效益,打通需求與消費,從而出現效率遞減;以前拉動一元錢的GDP,需要三元錢,現在需要九元;大流的流動性鎖死在了長期項目中,並以負債的形式飛快地在疊加。
按清華李稻葵的數據,現在國企的年利潤,不夠支付地方財政負債利息的。這意味著,雖然M2一直以兩位數在增長,但真正流轉中的資金是有限的,中國已經不具備依靠大規模投資的方式投動的經濟,阻止衰退的融資空間。
林先生的預測肯定是錯了,中國未來經濟的核心問題,也不再是GDP增速,GDP經濟的背景可以抹去了,中國經濟真正的問題是需求不足,需求不足也意味著收入不足,也就是說,居民收入與經濟的增長出現了嚴重的不平衡;不是中國失去了生產的能力,而是低水平的消費支撐不住強大的中國製造。
那麽,民生將是未來經濟的核心價值取向。
林先生一直強調投資拉動經濟,不支持向消費型經濟轉型。甚至極端地認為,強調消費不是不懂經濟學,而是別有用心。
林先生為什麽會得出如此具有政治色彩的結論?
這很可能還是解釋學的結論,因為要實現向消費型的轉場,根本在分配,它的隱語是在財政、企業、居民三方的分配中,財政必須最大限度地降低體製成本,對企業與居民充分讓利,與民休養生息,這等於是壯士斷腕。太難了。
的確,中國經濟現在主要的問題恰好是消費跟不上。在中國經濟的三駕馬車中,消費才是真馬,投資是車箱,外貿是後備箱。現在的問題是一味地為了財富的增長而投資,車箱越來越大,馬越跑越瘦,拉不動車箱了,這就是產能過剩;中國自加入WTO後,極大地受益於外貿,大量的過剩產能通過外貿這只後備箱輸出了,從而,也掩蓋了投資拉動經濟的內在矛盾。國際形式發生了變化,外需不足,一切問題都浮出表面,產能過剩可以說是必然的,因為,中國居民的收入撐不起一個超大市場。
既然是產能過剩,就只能從消費端解決問題,消費靠的是收入,中國社會消費的主力是中等收入群體,黃奇帆認為,中國經濟要重建平衡,必然增加4億中等收入群體。
誰來增加如此龐大的中等收入群體?
國企目前支持了7%的就業,而民企支持了85%的就業,也可以說,提供了就業崗位,就是在增加中等收入群體,2022年民企勞動收入的中位數在五千元以上,但是,民企現在又是一個什麽狀況?它還有能力增加就業崗位嗎
中國的未來,不需要解釋學的經濟學家,需要的是開啟民智,讓更多的人走出謊言與愚昧的良心學者。
---來源: 永不出場的戈多-
*林毅夫的新預測:他關心的是形象,不是民生*
經濟發展的目的是什麽?
說到底,還是人民的美好生活,現在對中國經濟未來的評估,專家的分歧越來越大,甚至可以說,鑒於近十年的GDP增速遞弱的趨勢,大家已經不像過於那麽歡欣鼓舞了,但是,有一位教授,始終保持著革命的樂觀主義精神,他就是林毅夫。
林毅夫最早進入我這種孤陋寡聞之人的視野,正是他的一個非常樂觀的預測。
林先生說,中國經濟將以年均兩位數的高增長,一直保持二十年。
我們知道,經濟的發展從來也不是線性的,太極與突變才是事物的變化法則,因此,林先生給我的印象,是一位解釋學的學者。
事實是,自從他預言之後,中國GDP的增速再也沒有達到過兩位數;此後,一路保9、保8、保7、保6、保5,2022年沒保住,守在了3%,去年計劃目標為5%,最終實現為5.2%,今年《報告》對GDP增速的定位還是5%,這才是冷靜的,因為去的基數較高,今年的預測要留點余地。
2021年林先生對他的預測也做了調整,表述為年均8%,一直延續到2035年的增長潛力,今年林先生又做出了調整,表述為年均6%的增長潛力。變得越來越接近一面了。
但是,他還是地道的樂天派,又做出了一個更新的預測:中國將在2025年,也就是明年,成為高收入國家;這次他謹慎了,又做了一個補充,如果2025年沒有實現,那麽,2026年也能實現。
坦率地說,我完全不明白做這種預測圖了個什麽?
是在解釋白巖松所遭遇到的難題嗎?為什麽中國的老百姓有錢不消費?還是告慰九億月收入在二千元以下的低收入群體,你們很快富有了。
高收入國家並不是老百姓收入的概念,它還是經濟總量增長的概念,與老百姓的收入增加沒直接關系,甚至可能出現背離。
高收入國家是一個什麽概念?
根據《世界銀行1992年世界發展報告》,高收入國家是指人均GNP1990年為7620美元以上的國家;這其實是一個動態的指標,也就是說在通脹以及比較關系中,才有意義,每年7月修改標準。目前的高收入國家的標準是超過13846美元,比上次上升了5%。世界銀行透露,2022年日本的人均GNI為42998美元。
我們是多少?
中國國家統計局2月29日公布的2023年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顯示,人均名義國民總收入以美元計算為12597美元。由於經濟低迷和人民幣貶值,比上年還下降了0.1%,是29年以來的首次減少。
林毅夫的邏輯是什麽?
是今年的GDP目標為5%,這不太成立,因為高收入國家也是一個動態的概念;人均GDP在增長,高收入國家的標準也在增長,所以,林先生的預測是粗糙的。
更重要的是,人均GDP高與實際收入水平高,完全是兩回事,中國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居民收入在GDP中的占比低,所以會出現需求不足,產能過剩。至於中國居民實際的收入水平,從占比關系上說,在過去的十年中,並不是在增長,而是下降和止步不前。
所以,林毅夫宏大的預測,與老百姓的小確幸差距會非常大。---來源: 永不出場的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