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秀的投資者、記者和偵探都有一樣的思維模式。
編者按 : 投資者和偵探、調查記者的工作有多相似？
羅伯特·哈格斯特朗既是《巴菲特之道》的作者，也是偵探小說的狂熱愛好者，在他看來，投資和偵探一樣，都是認真解謎的冒險，而不是隨便猜謎的遊戲，在《大偵探投資學》中，他發現了投資者和記者、偵探共同的工作准則，在他看來，杜邦、福爾摩斯和布朗神父這樣的神探，在投資中也能夠發現別人看不到的秘密。
優秀的投資者、記者和偵探都有一樣的思維模式。因此, 當我們發現現代推理小說家把記者塑造成主角時,不應該感到驚訝。
20世紀40年代的作家喬治·哈蒙·考克斯在小說中描述了 《環球報》的 “閃電槍”凱西和《信使報》的肯特·默多克的故事。這兩個角色都是報社攝影師,他們采用報刊記者的方式處理罪案。
我個人最喜歡的人物之一是小說中的邁阿密記者布裏特·蒙特羅,其作者是埃德娜·布坎南,她本人是一家報社的長期記者,來到邁阿密度假後,瘋狂地愛上了這座城市。
埃德娜說, 她爲一家小報社工作了幾年,接受了出色的新聞教育,在那裏她什麽活兒都幹。隨後,她在邁阿密的主要日報 《邁阿密先驅報》很好地運用了這些技巧。在那裏,她把警察追捕罪犯 (許多記者盡力避免寫這類內容)變成一種寫作主題,對人性中的陰暗面和閃光面進行了強有力的、引人矚目的報導。
1986年,她被授予新聞界無數記者夢寐以求的至高榮譽——普利策獎。
18年後,她放下了 《邁阿密先驅報》的全職工作,專注于寫推理小說,給我們帶來了巨大的精神財富。在《布里特·蒙特羅》一書中,埃德娜塑造了一個活力四射的角色。她 (在迄今爲止的七本書中)一遍又一遍地向我們展示調查記者是如何工作的。布里特專注、熱情、足智多謀、堅強無畏,無論她是在追蹤一個故事還是一名罪犯,她都不言放棄,直到使命完成的那一刻。
埃德娜說她沒有布裏特那麽勇敢和堅強,但坦白說,我不相信她的話。有機會親耳聽到埃德娜工作中的探險經曆後,我更欣賞布裏特對待工作的那種神聖無畏的精神。綜合來看,布裏特就是埃德娜,埃德娜把她學到的新聞業的一切傾注到了小說的女主人公身上。
對于投資者和年輕記者來說,埃德娜對記者技藝的了解絕對值得學習。在這裏,她提供了一些可以指導所有記者 (包括布裏特在內)的工作准則。我認爲,這些條目和投資者應該遵循的工作方式出奇的一致，這簡直不可思議。
一、對所有關鍵人物進行全面的背景調查。
今天的記者已經擁有了電腦的幫助,可以省去部分跑腿的工作,然而總的原則並沒有改變:盡你所能,收集有關主要當事人的一切資料。首先,從他們家鄉當地的報紙上尋找檔案資料;其次,檢查所有的公開記錄,例如,財産記錄、稅單、證件、出生和死亡證明、犯罪記錄等;最後,還有互聯網上能檢索到的所有內容。
對于投資者來說,我同樣支持這麽做,並稍做延伸:你應該尋找公司本身以及核心管理層的相關信息。例如,在報紙相關的調查中,你會查看來自CEO家鄉報紙上的報道,同時還有來自公司總部或工廠所在城市的報道。然而,你應該尋找什麽內容呢?
“當你調查一個人時,不管他是犯罪嫌疑人,還是公司的董事長,”埃德娜說, “首先判斷他們是否是個好公民。你可以從他們如何對待自己的員工、女性、環境以及小動物來了解他們,
這樣你就知道在跟什麽樣的人打交道了。這個方法不僅適用于個人,同樣也適用于公司。如果一家公司發生過多起性騷擾的投訴,或者是因在動物身上做實驗或是違規傾倒廢料被投訴,那麽這就能說明很多問題。”
你可能已經意識到這是 “心智文檔”的另一個基本概念。因此,埃德娜的下一個建議略有不同。
二、廣撒網,多捕魚。
埃德娜說:“和盡可能多的人交談,因爲你永遠不知道最終會找到誰。公司老總、門衛、停車場管理員,他們知道的一些東西,可以把你引到重要的事情上。”當然,她指的是 “當事人”,就是信息的最內圈。這是記者的日常任務。
作爲一名投資者,你可能無法接觸到每一個人,但如果你進行這樣開創性的思考,你仍然會驚訝于自身的潛力。即使你收集的大部分信息都來自印刷品,而不是一對一的談話,這項原則也一樣適用:讓你的視野像地平線一樣開闊。“同時要記住,”埃德娜繼續說,“只要用心尋找,外面總是有更多的信息等待著你去發現,你的想象力會爲你指路。”
三、投入時間。
所有記者都會面臨截稿的壓力,即使給的時間很寬松,最後一天也終將會來到。在這種持續壓力之下,有些記者傾向于走捷徑,比如直接複制、粘貼公司的新聞稿,而不是深入挖掘。但總是有一些另類的人,他們擁有華盛頓教授所說的那種內在激情,在追求真相的道路上一往無前,不走捷徑,堅持到了最後。
這些記者本能地明白一個道理:時間出真知。正如埃德娜所說: “他們總喜歡多提一個問題,多敲一次門,多打一個電話,多做幾行筆記,哪怕覺得用不上,但這些加起來,就可能改變一切。”
將這個道理平移到投資者身上,只需要簡單的一步:多讀一篇文章,多研究一份財務報表,多找一個人交談。如果這樣做,你就可能學到一些東西,對正在做的投資有一個全新的認識。不要試圖走捷徑,那只是自我欺騙罷了,盡你的本分,完成全部工作。
四、堅守常識。
記者和其他領域的專家一樣,同樣需要堅守常識,也許比專家更需要。他們應該有覺察的能力,例如,什麽時候事情變得不一致了,人們的行爲開始互相矛盾,官方的承諾、聲明文件和自己的親眼所見對不上號。
盡管我敦促你進行投資研究時要思考周全、調查詳盡,但同時我也知道,我們不應該在揭開整個故事時抛棄常識。不是每項投資決策都需要你去查閱每一篇雜志文章、每家公司有史以來的財務報告。我想提醒你的是,培養從不同角度看待信息源的習慣。這是我所知的對正在發生的事情進行全面、客觀了解的最佳實踐。
五、不相信任何人的話，親自求證。
這是在職記者對杜邦的懷疑精神的诠釋,也是 《記者手冊》中質疑傳統觀點的立場。事實上,埃德娜的語言直截了當:“保持懷疑,始終體會語言之外的深意。”例如,她指出,“官方的新聞稿通常經由律師審查，以避免訴訟,所以它們會錯過最精彩的部分”。
企業發布的新聞稿則往往有失偏頗,甚至內容貧瘠到毫無價值。真正的記者,就像真正的偵探一樣,他們遵循的原則是: “不把任何事情看作理所當然”,投資者也應如此。
這是投資者特別容易受影響的一點,特別是對于那些還沒有實戰經驗的新手而言。人們在進入新領域時通常會感到恐懼,而投資更是有關口袋裏的錢,只會增加心理上的不安感。他們通常會抓住先入爲主的第一個觀點,基于一條信息就做出決定,並緊抓不放,把它看作救命稻草,暗自慶幸自己找到了答案,殊不知,這只是由果推因罷了。
作爲投資者,你的經驗越少,應該學習和研究的內容就越多,而不是更少。僅憑一篇文章,不足以做出投資決策,萬一它的信息不准確呢?
即使有經驗的投資者也可能落入同樣的陷阱,因爲這是一條成本最低的路。他們從券商分析師那裏收到一段簡短的話, 解釋某只股票發生了什麽,然後就認爲已經掌握了本應知道的一切。事實上,一句話無法概括整個故事,它僅僅是一個開端。
我並不是說這種一句話陳述就是不正確的,只是,你不應該就此止步。這只股票背後的故事和成因,埋藏在更深的地方,需要你投入更多的時間才能查明。
首先,一段聲明的發布意味著有事情發生了,聰明的投資者應當將其視爲一個有用的信號,
開始追尋這段話背後的故事。
六、再三檢查你收集的證據。
大多數記者把核實信息的必要性視爲神聖的職責所在,對他們來說,這種事就和呼吸一樣自
然,事實上理應如此。如果投資者在思考時也這麽想,他就掌握了很大的主動性, 避免落入未來的麻煩。再三檢查意味著你無法走捷徑,必須投入足夠的時間完成全面的研究;你需要檢查的不只一處地方, 而應盡力擁有多樣的視角,這些視角將驅動你去獲取豐富的優質信息。
當然,這項原則仍然無法保證你做出正確的決定。除了收集信息之外,你還需要的是獨立思考的能力。但我可以向你保證另外一面:如果你手頭沒有全面的、優質的信息,那麽你將永遠無法得到一個好主意。
你覺得這就是你的工作嗎? 好吧,是的。相信我說的話,一旦開始練習,工作就會變得容易。與此同時,你或許會發現, 做投資就像接了一項任務,類似記者接了采訪任務,請接受埃德娜關于 “籠中之鳥”的提法:“我一直覺得,因爲在《邁阿密先驅報》工作,我肩負著報道的使命,什麽都無法阻止或妨礙我。這就像是 ‘籠中之鳥’。截稿日期像雪崩一樣向我襲來,沒有什麽能阻止它,所以我必須完成工作。”爲了你自己和你的家人,請做出正確的投資決定,這就是你的本分,把工作做正確。
從杜邦和他的當代同行,到像埃德娜·布坎南一樣的記者、偵探作家,再到像萊恩一樣的調查記者,我們學習到了一些對投資者來說很有價值的根本原則。
第一個是來自記者的格言,牢記“心智文檔”的重要性。如果你根本不知道想要投資的公司正在發生什麽,你就無法做出正確的投資決策。下注之前,唯一可走的路是花力氣研究清楚,你需要的信息不會在你睡覺時自動來找你。
當然,研究也需要投入時間。對投資者來說, “時間出真知”這句話具有雙重含義。首先,它意味著你必須投入時間,從廣泛的信息源中收集信息。其次,一旦你要求自己必須看到不同來源的信息,你就自動切斷了想走捷徑的念頭。走捷徑的表現是試圖僅僅靠單一因素就做出決策,這或許是所有陷阱中最危險的。
太多的投資者喜歡根據單一因素做決策,比如市盈率。他們這樣做或許是出于習慣,或是懶惰,或是誤以爲這樣可以節省時間,或許是認知的尴尬———單一因素是他們唯一能完全理解的概念,他們害怕調查其他的因素。然而,不管出于什麽原因,這個習慣是以投資者的金錢作爲代價的,必須要打破。
最後,隨著研究的進行,你自然會産生不同的觀點,讓你對看在眼裏的事情産生懷疑。你越學會識別矛盾之處、那些不一致的表達,就越會認識到,並非所有的信息同樣有效。
傳統觀念也可能是錯誤的。還記得嗎? 在面對陽光集團的事件時,萊恩選擇相信自己的直覺反應,盡管這樣做是和衆多記者以及華爾街分析師唱反調。但事實證明,他是對的,他們是錯的,真理掌握在少數人的手中。
迄今爲止,我們已經介紹了投資偵探的首要工作:收集信息,包括事情發生的成因、方式,可能引起的後續麻煩。如果你的工作幹得很出色,你應該有豐富的信息可供吸收、消化,或者用偵探的行話來說,你采集了大量的證據等待研究。
接下來就是把它們鋪展開,著手分析,確定信息的相關性。爲了評估信息的准確和重要程度,排除那些無關緊要的,設定好優先級,開始執行你的研究策略。
*《大偵探投資學》---[原名：The Detective and the Investor**作者：羅伯特·哈格斯特朗*譯者：崔振巍/出版社：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
---[文 : 羅伯特·哈格斯特朗*編輯 : 彭韌/來源: 巴倫周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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