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漲了十幾年的美股指數在上周五發生劇烈震蕩。
當地時間8月2日，美股三大指數集體大跌。其中，道指暴跌一度超過2.4%，標普500指數盤中跌幅超過2.6%，納指跌幅更是一度超過3.4%。
其中，納斯達克100指數已經經歷連續四周下跌，上周跌幅達3%，而標普500 指數上周收盤下跌 2%。10年期美國國債收益率上周更是暴跌近40個基點，跟蹤美國國債的交易所交易基金出現了自2020年以來最強勁的反彈。
華爾街的「恐慌指數」VIX在周五一度飆升至2022年以來的最高水平，接近30。
據彭博社報道，要理解這種動蕩，可以參考一個華爾街指標，該指標描繪了市場情緒從一分鐘到下一分鐘的變化速度——VVIX，即波動率指數的波動率，這個指標上周飆升了約40點，其中包括納斯達克100指數一次3%的上漲和兩次超過 2%的下跌。
目前，該指數處於2022年3月以來的最高水平，當時美股正處於自金融危機以來最大年度暴跌的開端。
01, AI信仰難續命
引發這輪美股暴跌的重要因素之一，是人工智能浪潮帶來的泡沫正瀕臨破滅——一些知名公司並未帶來預期中的AI收益，市場開始擔憂，對大部分美國科技公司的大量投資，短時間內難以帶來回報。
美股過去十年的增長，幾乎可以等同於科技股的增長，後者支撐了美股的十年長牛。
過去十年的經驗讓美股投資者相信，科技股是應對諸多市場弊病的一劑良藥，投資者們總可以從可靠的科技公司盈利中獲得慰藉。但現在，它們突然成了焦慮的來源。
上周，美股「科技股七姐妹」多數下跌，其中亞馬遜、特斯拉、微軟、谷歌A連跌四周。
具體來看，特斯拉上周累跌5.52%，周線四連跌；英偉達上周累跌5.12%，連續三周下跌，公司因競爭對手投訴面臨美國司法部反壟斷調查；微軟上周累跌3.95%，周線四連跌；谷歌A本周累跌0.2%，周線四連跌。
截至目前，「科技股七姐妹」總市值累計為14.74萬億美元，而7月3日當日該數據為16.4萬億美元，近一個月來市值蒸發1.66萬億美元（約合人民幣11.9萬億元）。
本質來說，科技巨頭們在AI上的資本開支與日俱增，帶來的收益增速卻遠不及開支增速，導致華爾街對過長的盈利周期失去了耐心。
數據顯示，微軟、谷歌、亞馬遜和Meta四家公司二季度總資本開支同比增長近60%。
以谷歌為例，成本方面，其二季度資本開支超出此前指引和市場預期，同比大增90%，同時公司又預計第三季度的開支將進一步增長。
而營收方面，盡管AI相關的雲服務營收103億美元，同比增長28.8%，實現了預期內的高增長，但谷歌的廣告收入增長才是其投入AI研發的重要驅動力，二季度谷歌廣告收入增幅為11%，僅為Meta一半。
這意味著短期AI投入產出錯配將會給利潤率帶來極大壓力。谷歌財報發布當天，股價下挫5%。
7月23日發布財報的谷歌最先激發了市場的擔憂情緒，隨後幾家科技巨頭陸續發布的財報，進一步驗證了市場的擔憂。
微軟發布的財報（今年4月至6月）顯示，微軟本季度資本支出高達190億美元，同比增長78%，環比增長36%，遠超分析師預期的132.74億美元。
與此同時，作為AI最相關的Azure業務卻沒能帶來驚喜，該業務本季度同比增速29%，增速環比下降2%，而AI對該業務貢獻收入占比為8%，低於10%的預期。此外，第二相關的Office 365業務本季度收入增長13%，增速同樣環比下降2%。
對於Azure增速，微軟預期下季度在28%至29%，較本季度繼續下行，意味著仍未見AI需求引發收入提速的跡象。
FBB 資本合夥公司研究部主任Mike Bailey表示，「如果我們陷入衰退，投資者可能會降低對科技公司盈利增長的預期。為什麼要為增長放緩的科技股支付高市盈率呢？」
今年上半年，美國強大的科技巨頭們曾在大模型革命中掀起一輪火熱漲勢。此前6月，英偉達在一路狂飆之下，一度登頂全球最大公司，市值超過3.3萬億美元。
但如今，華爾街對AI的信仰正逐步被對AI燒錢的擔憂所替代。
02, 衰退開端？
對沖基金 Elliott Management 發出警告稱，英偉達和整個大型科技股行業正處於「泡沫世界」，人工智能「被過度炒作」。其報告稱，人工智能實際上是一種軟件，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帶來與炒作相稱的價值。
至於市場泡沫何時會破裂，Elliott表示，如果英偉達公布的業績不佳，打破了它的增長魔咒，市場泡沫就可能破裂。
高盛也提出類似觀點。高盛判斷，AI在未來十年內對經濟的實際影響會很有限，AI只會使美國生產力增加 0.5%，GDP僅增加0.9%，這會導致投入的大量資金可能會被浪費，而美股「七姐妹」獲得的數萬億美元市值可能是歷史上最大的泡沫。
當地時間8月3日，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布了二季度財報。值得註意的是，巴菲特的第一大重倉蘋果從7.89億股減少到了4億股，減倉接近50%。7月以來，伯克希爾還累計減持約9000萬股美國銀行，共套現約38億美元。
有觀點指出，保守的股神已經用行動證明了美股泡沫達到了多麼恐怖的程度。
上周五公布的美國勞動力數據是凸顯了經濟衰退風險的另一因素。
數據顯示，美國7月非農就業人數從前值的17.9萬大幅降至11.4萬，且顯著低於預期的17.5萬，失業率升至4.3%，為三年最高水平，並且觸發了準確率幾乎100%的衰退指標——薩姆規則。
疲軟的數據讓投資者對經濟衰退的擔憂重燃，市場進入避險模式。
不少投資者認為美聯儲降息過慢是錯誤的，據報道，從股市小幅下跌到全面危機，基金經理們現在正對各種風險進行對沖。
摩根大通資產管理公司的投資組合經理Priya Misra表示：「我們都將努力應對美聯儲可能在降息方面太遲或太慢的風險，所有資產類別都在反映這一點。市場具有前瞻性，經濟可能陷入低於趨勢增長的切實危險。」
不過，類似股市震蕩並非沒有近期先例。就在兩年前，美國國債和科技公司曾同樣出現過巨大震蕩，而且歷史上充滿了夏季股票拋售，後來又有所反彈的情況。
「8月對股市來說是一個非常糟糕的月份。我之所以知道這一點，是因為在過去的20年裏，幾乎我的每一個暑假都被它打斷了。」
Infrastructure Capital Management創始人Jay Hatfield表示，「市場的交易表現好像預示著我們將面臨嚴重的經濟衰退。但我們認為，我們經歷了正常的季節性恐慌，經濟不是在暴跌，只是在放緩。」
衰退與否還有待觀察，但可以確定的是，隨著經濟學家和投資者嘗試找出美國經濟正進入怎樣的新階段，未來幾個月股市將難以避免出現更多的震蕩。---[作者: 宋婉心*編輯: 鄭懷舟*封面來源: 視覺中國/來源: 36氪財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