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提前退休毫無意義
01. 聊點不一樣的
放眼現在描寫年輕人生存狀態的文章標題,一種是「精神內耗、焦慮迷茫、沒有價值和意義」,另一種是「高配版的28歲財務自由提前退休、低配版的30歲降低欲望過上FIRE生活」,似乎後者是治癒前面那些問題的兩種良方,高配與低配適用於不同人群。真相果真如此嗎?
讀遍這些年輕人提前退休的報道,發現兩個疑惑:
*要麼是濃墨重彩地講述了這些人物過去的經歷,以及當下獲得的XX歲退休名號,但重點不應該是提前退休後的生活到底怎麼樣,內在到底開不開心,有沒有真的找到價值和意義,乃至最終堅持了多久這樣的狀態嗎?換句話說關鍵是後來做了什麼。
就好比一場脫口秀你描述了半天場地如何豪華、贊助商如何高大上,但講到段子內容、觀眾笑沒笑就語焉不詳,這不本末倒置嗎?
*要麼雖然描述了一些「提前退休生活」,但給人感覺是,「就這」?睡到自然醒、開個小店、搞點藝術、到處旅遊閒逛……
如果按這標準,我已經過完退休100年的生活了,甚至比這豐富100倍。然而體驗過後,感受和市面上看到的那些說法不太一樣,所以接下來聊點不一樣的。最後,還將給大家呈現一張「提前退休規劃全圖」。
02.環遊世界,見天地後依然迷茫
一談到提前退休,很多人首先想到要去做的,就是實現「環遊世界」的人生夢想。
我畢業十年內旅行了11個大洲大洋300城(不算出差,就是自費純旅行),雖然也拍攝了一套「環球旅行明信片」搬上過不同熒幕,發生的故事做過一些人物訪談與演講,但我至今沒寫過一篇遊記、沒有開過任何公眾號和短視頻自媒體,也就是沒有靠此積累一個粉絲、賺一分錢。這樣或許有個好處,就是不用太迎合受眾去把這個過程描繪得失真。
王際洲拍攝的環球旅行明信片
大致分為三個階段:見天地、見眾生、見自己。
第一個階段是「見天地」,也就是通常意義上的環遊世界,走到了越來越多的地方,穿過山和大海,看到不同的風光。從太平洋偶遇排成一字的威武艦隊,到大西洋的孤帆遠影;從零下50度的冰天雪地跳傘,到零上50度的火熱撒哈拉;從高山到地底千尺的瀑布……第一版明信片,也就是單純的景色呈現,然而,越往後越沒有意義感,景色大同小異。
實際上我還屬於那種在外飲食、睡眠適應能力強的,身邊有些人出門半個月就各種受不了,即使衣食住行條件優越也難以適應那種異鄉的水土人情,環遊世界沒有他們想象中那麼美好。
而環遊世界前我先環遊了中國,25歲前已走完34個省級行政區中的33個,就差最後一個時突然停止了腳步。因為就在那不久前,我擔任了由江主席題詞的「全國挑戰杯」主題歌《挑戰》的作曲編曲,中國青年報的報道寫到「本屆大賽向海外敞開大門,主題歌《挑戰》都採用中英文填詞」,標題就是《立足中國,放眼世界》。對啊,放眼世界,應該去看看更廣闊的天地,於是開始了新的旅途。
然而能去到的物理世界、外在世界是有限的,無非是從環遊一個國家變成環遊一個星球,有什麼本質區別嗎?
有了創作全國賽事主題歌的「詩歌」體驗,又有了環遊世界,「詩和遠方」是傳說中提前退休能追求的最美好的兩種事物,但它並沒有讓我消除迷茫,無意義感再次湧現。
03.見眾生,有了溫暖的價值
那麼還能幹點什麼去尋找價值和意義?
走親訪友也是退休生活的一大標配,但不難發現,那些提前退休的報道里,鮮有提及親情與友情的故事,很多只有一個人的世界。報道里找不到答案,於是我自己動手充分體驗了這一點,看看實驗結果如何。正所謂和誰同行、去見誰,比去哪兒更重要。
畢業後有感於時光流逝,有些長輩在畢業前還沒來得及好好陪伴就已離去,因此後來我每年都帶父母旅行,其中包括一家人駕車數萬里的環遊,十幾年下來合影可以貼滿一座牆。
由於生活習慣不一樣,特別是長途旅行,情侶都有「成田分手」之說,何況是成長年代極為不同的父母。一開始難免有各種矛盾,但多年堅持下來,關係不斷升溫,也是一個不斷打開自己內心的過程,甚至父母之間的關係也改善了。還經常和父母一起看最新的電影和電視節目,去年他們喜歡上了《一年一度喜劇大賽》。
特別是有次還帶着坐輪椅的外婆環遊,成為了最美好的回憶。外婆病危時已不能言語,我把過去旅行的合影全部打印出來,在病房一張一張給她講這些故事,感覺沒有遺憾了。
記錄親情故事篇的一張明信片
說完了走親,再看訪友。畢業後同學各奔東西,再難有完整的聚會了,於是我改變策略,不是大家聚一起,而是我移動到每個人那裡,完成一個「全球移動版聚會」。
畢業十年來我吃遍了5大洲50城同學的「霸王餐」,其中一半是大連理工大學的同學,一半來自雅禮中學,那套明信片也是拜訪之初人手贈送一套。
在非洲也有不少大連理工的同窗,不少朋友就在那兒援助各國的建設。在那片神秘的大陸,這套金屬外殼形似「丹書鐵券」的明信片,成了名副其實的「免死金牌」。一次我去非洲做公益項目志願者,途經駐紮當地的校友處,將它送給同學完成見面後,在那個非洲郊外的深夜,同學請出了兩台持槍警車護送我和另外兩位志願者回住處,真的可以「保命」。
在其他動亂的國家,也有同學讓保鏢司機全程陪同。在五大洲,都受到過這些大學中學同學的熱情款待,在非洲作為一個長沙人居然還吃上了湘菜,唱上了同學從國內背過去的卡啦OK,享受了「吃着火鍋唱着歌」的最高待遇。
「免死金牌」其實是由友情澆築而成,朋友們的不同工作和生活方式也給了我很大啟發,畢業後的迷茫和精神內耗減少了很多。
相比「詩與遠方」寫歌與環遊、單純見天地,見眾生的親情友情溫暖對我來說價值感要大得多。2019年,「青銅版明信片」升級為「白銀版」,不僅因為外殼變成了銀色金屬,更由於加入了「見眾生」的內容,和不同人產生的各種人生維度的故事。
一個人走得快,一群人走得遠,這句話我想同樣也適用於「提前退休」。「FIRE生活」我不做評判,但為什麼之前的報道里很多隻提及一個人的故事、一個人的世界呢,可能就是這個道理。所以想清楚「走得快」是不是你主要追求的,再做選擇。
04.見自己,才找到意義
見眾生雖然帶來了一些價值感,但仍然沒有解決根本,於是我繼續探索,深度體驗更多的「退休生活」來尋找答案。
回顧市面上那兩種配方:高配版的28歲財務自由提前退休、低配版的30歲降低欲望過上FIRE生活,大家發現,所謂高配低配的區別,一個是通過提高收入達到財務自由,一個是通過降低消費支出,其實本質是一樣的,錢足夠生活了就去退休、就自由了。
這裡其實有兩個潛台詞,一是工作是沒價值的、不快樂的,僅僅為了謀生賺錢,所以錢足夠了就趕緊擺脫這個苦海。這個問題今天我們不做討論,因為很多人的情況確實如此,也不是短時間能改變的。能從工作過程本身獲得樂趣和意義的人是幸運的。
另一個潛台詞是,等到錢足夠多了再去思考價值和意義,或者錢足夠多就自動產生價值和意義、成功了。然而悲催的現實是:
大多數人其實無論高配還是低配的提前退休,都永遠達不到,所以非等着那一天才去思考和追求,其實也就永遠沒有這一天,一輩子可能就在無價值的忙忙碌碌中度過了;
即使是幸運兒,等到了那一天的到來,也往往並不會因此而產生高價值感,有幾個人是因為提前退休而變得崇高?反而又有多少是飽暖思淫慾?
在那些提前退休的報道中,也很少提及非金錢、非功利的一面,價值其實比較單一。
實際上利他即利己,我最大的價值意義感就來自於非功利的事業,在發起或參與各種公益項目中,我的那套明信片產生了一系列「超能力」,被多次搬上熒幕,成為一個現實中的超級英雄法寶,自己也因此有了很多奇幻經歷。
A 全球免死金牌
前面提到過,赴非洲參與公益項目中,在友情的加持下,它意外成了保命神器。
B 金雞與奧運001的好運傳承
2021年12月我發起並贊助了紀錄電影《無盡攀登》觀影見面會,當時恰好剛出品「黃金版」獨立編號明信片,因此001號就贈予了電影主角:69歲靠假肢登頂珠峰,繼姚明、劉翔、李娜之後獲勞倫斯世界體育獎的中國人,夏伯渝。也寓意今後繼續攀登世界各地高峰時,全球朋友「見此物如見本人」也將提供幫助、保平安。
2022年3月,夏伯渝成為北京冬殘奧會001號火炬手。從001號明信片持有人到奧運001號火炬手,因此這套明信片也從夏老的001號開始像火炬一樣,將這種精神與好運薪火相傳。
2022年11月,《無盡攀登》獲中國電影金雞獎提名獎,我又獲得一個魔幻的榮譽:個人貢獻了一部金雞影片3‰的票房。
C 萬里走單騎,穿越時空的拼圖信物
「豬肉店裡跳芭蕾的小女孩」屢上熱搜,這是白玉蘭獎最佳紀錄片《小小少年》中的畫面。近百位那奪村兒童,通過於張萍夫婦開辦的雲南硯山公益舞蹈學校走出了大山,有了新的人生。
我有幸成為了這個「彩雲計劃」講壇第一期演講嘉賓,正在拍攝的「續集」電影中,這套明信片就是那次演講的道具,通過自己拍攝的照片與親身經歷,給孩子們看看山外的世界、不同的人生可能性。
2021年由於各種黑天鵝事件,最終我萬里走單騎,獨自駕車上萬里從北京往返雲南完成了這次任務,其中頭3天開了3000公里,才趕上「彩雲計劃首次拜師儀式」。
演講結束後,將這套人肉快遞來的明信片,分給了全校師生及劇組每人一張,這些孩子長大後可以憑此信物來找我們,更重要的,所有人手裡的拼起來就是完整的幾套,紀念第一期活動以及彩雲計劃歷屆學員首次齊聚一堂,並預示着未來的某個時空所有人還會重聚。
D 召喚神龍、有求必應的許願信
湖南衛視《天天向上》中展示了另一個童話,湘西大山留守兒童在這套明信片上寫下心願,希望自己喜愛的幾位明星前來陪伴,結果願望就實現了。現實版的召喚神龍成功。
E 打開八維空間的藏寶圖
2021年底,我將白銀版明信片升級為黃金版「環球旅行超能力明信片」,在見天地、見眾生的基礎上加入了「見自己」的內容:成長的心法,並把總結出的用於人生價值追求與體驗探索的「人生八維坐標系」印在了外殼上。
通過這張圖可以發現,退休後無非就是在做人生這八個維度的探尋:功利的事業、非功利事業、感性的體驗、理性的體驗、血緣的親情愛情、非血緣的友情、精神自處的獨行獨處、軀體自控的健康。
那麼我們在考慮「提前退休」這個話題時,可以想想是否有利於這些的實現呢。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麼提前退休或許是個好的選擇,反之,則意義不大。
工作方法論與人生哲學也相通,網上一篇熱文展示過這張圖另一個應用場景:職場間隔年用好了也能升職加薪,中國經濟網、中工網等央媒刊載了其中一些內容,希望給大家一些啟發。我自己正是用這套方法實現了職場的多次逆轉,在間隔年後從小公司進入大公司,從二線城市到一線城市,遍歷了大中小公司的經營管理與創業。
多家科技媒體專訪/專篇發布的「數字化轉型太極閉環」方法論,其原點也來自此圖。而這張圖的誕生,就是受到那次萬里走單騎的雲南彩雲計劃公益活動觸動。
最後要告訴大家,我其實並沒有提前退休,但也達成了以上這些「退休生活」才能完成的事,今天只講了其中一部分故事。希望這些經歷、思考、人生八維坐標系,能給前浪與後浪們一些啟發。-(鈦媒體/文:王際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