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神魔宇宙 ***宇宙天國首部曲 彌勒天書閣 https://maitreya-books.com/ 神話從來就不是怪力亂神,而是原始先民在日常生活情況的觀察之中,所建立的真實認知。唯有相信神話中的真實,才能感受到神話的詩意隱喻背後,所具有的神聖力量。打開你的想像,打開你的相信,你才能知道神話告訴了你什麼宇宙生命的資訊。 生命起源於宇宙之中,生長於宇宙之中,結束於宇宙之中,因此,宇宙的起源就是生命背景的起源。生命形成的每一個階段,其實都在述說著生命的本能,也就是生命本就存在的一種力量,在此雖是說明一種狀況,然而將這狀況投射在生命的生活行動之中,你就會明白自己究竟有哪些不可思議的本能!

上海,甘苦2022

2022122413:58

如果疫情是一根繞不過去的刺,希望2023年「乘一根刺穿越大海」



轉眼到了年末。這一年不平凡,不知日後是否會成為記憶的一塊飛地。

記憶猶如一顆顆不斷聚散離合的珍珠,串起一條糾纏明滅的時間之鏈,也是一道輕盈而磅礴的情感線。

往年每到12月,是一年中最忙的月份。除了年底工作小結,項目結項,年度選題論證、專欄收尾、各種務實務虛述職會之外,還有來自各組織、機構、條線、圈子、個人的、以各種名義出現的尾牙。

鍋里見明年,中國人的情感深處,有很多不分你我的連體之愛必須用吃來表達,且許多人靠着轉瞬即逝的歡樂回憶,能度過漫漫一生。從舊年12月持續到小小年夜,回鄉的,出國旅遊的,大家各奔東西,上海空了。

蟄伏到初四初五,有人開始騷動攢局,有幾人算幾人。跨過年後的重聚,其實沒隔幾天,卻仿佛分別很久,見面的熱忱如潘多拉的盒子打開了。年讓一切歸零,又讓一切重啟。

今年12月,上海鬧市格外蕭瑟。每天像開盲盒,周圍人不斷爆陽,不得不將活動半徑壓縮再壓縮,習慣性將繁花似錦斷舍離。我們勢必要跟境內放開後的第一波奧密克戎來一次終極對決了。

1.
昨天與好友聊天,翻看2019年12月底以前的照片,不過三年,容顏並沒有滄桑許多,但內心狀態發生了嬗變。尤其是今年4月到6月間。

回顧那兩個月,之前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我做了100多頓飯。記得4月10日左右,在家裡剩餘蔬菜都已呈頹唐狀,家人破天荒打了個電話。6小時以後,一輛保供卡車開到小區門口,趁着夜色,匆匆卸下一套中原版保供物資。家人讓我和兒子守着這一堆吃食,他則推着平板車分幾次將其運進電梯……這一幕仿佛還在眼前。

次日早晨,五年級的兒子與同學聊天時,對着吃過期麵包當早餐的同學展示他的河南燴麵加荷包蛋時,被家人狠狠批評了許久。

那兩周左右,蝦有蝦路,蟹有蟹路,出不了門,也沒有快遞,誰也顧不了誰了。

在艱苦的日子裡,我經常聽一首粵語歌:《高山低谷》,以距離為母題,一靜一動都在山水之間。

從2022年3月中旬開始,坐班時我會背着能裝一些洗漱用具的雙肩包,還在辦公室放了一個新睡袋,以備不時之需。電台工作的閨蜜經常會連續幾天輪崗上直播。她支起臨時行軍床夜宿辦公室。這個不足一米寬的小床兩邊無靠,我問她不怕摔下去嗎?她笑答,不會,因為床會先陷下去……一如既往的樂觀爽朗。在浦西靜態管理前兩天,我借着出去轉一圈再買點啥的名義,去黃金城道看了半小時櫻花。

我不是個心重的人,不過憑直覺,在整個春天也慢慢儲備了不少物資。我總覺得即使在鮮花着錦、烈火烹油般的國際大都市,一定數量的家庭儲備也是自在有序的生活必需的托底。

在浦西靜態管理前一天,我囤了大量咖啡豆、黑巧克力和拷扁橄欖。表哥甚至還囤積了十盒青團、刀魚餛飩和生巧。對這些「非生活必須物資」的堅持的背後,其實是上海市民好好過日子的心志。這種心志,歷經一百多年也從未曾改變。

我的庖廚技藝也被疫情倒逼出來了。不看菜譜,不請教,只憑瞎琢磨,烹飪的菜餚也堪入口。燒菜料酒沒了,就用白酒紅酒對付。小蔥沒了,恰好得贈大蔥一捆,也能替代。今天濃油赤醬,明天清新婉約,後天粗獷部隊風,因食材和心情隨性而定,也深切體會了家庭婦女的艱辛和社會分工細化的重要性。

我家小區小,團購很難成團。想吃些額外的東西還得靠外賣。外賣只在4月6日、7日完全中斷過兩天。4月2日中午竟然買到了大富貴酒樓的熏魚、咸雞。後來物資日漸豐富起來,人間煙火又起。

當4月下旬我家吃了線上訂的王品牛排當午餐時,我有點激動。這多少讓我覺得與之前的生活有了一定程度的銜接。儘管分量很少,價格比靜態管理前貴不少。但於無聲處,上海慢慢熬過了物資最危機時段。

在這兩個月中,我身邊已有五位友人「陽過」了。其中一位好友帶着床單和電水壺先去經濟型酒店住了十來天等待轉運,進國展中心方艙後,他用藍灰色的床單將單人床圍了起來,形成一個相對獨立的小空間,他說這顯得文明些。方艙內盛熱水常排隊,電水壺可以燒點熱水擦身。在方艙住了四天後,他出院了。他沒有抱怨,說有飯吃,能吃飽,有地方睡覺,豐富了人生閱歷。



2.
成年人的內心有時是一口壓力鍋,解決了物資問題,精神的慾念偶爾也會通過限壓閥悄悄跑出來。

閉環四十天開始,我連續三夜在夢中出遊,分別是北京、青田、張掖。那天清晨剛剛降落張掖機場,坐車爬山時我看到壯美的七彩丹霞欣喜若狂,就被從睡夢中叫醒:「做核酸啦!」果然生活如夢,夢如生活,不同維度空間,都是那麼真實。

後來局部解封,能騎着小黃車在街區溜達,給了我很大撫慰,有一次竟不知不覺騎行了24公里仍意猶未盡。

道口有隔離帶,有路障,但警察先生很Nice,親切講理,風度翩翩。車兜里裝着可樂,初夏的風輕盈可人,法國梧桐看上去宛如巨大的萵筍,上海醒了,還未洗漱,但我的心漸漸晴朗起來。這座能從失敗中學到的東西與從成功中學到的一樣多的城市,文明的基因與自覺從未離開。

這三年我離開上海的次數不算多,與疫情以前無法同日而語。少帥禪園是疫情暴發前一個月我去台北時留有深刻印象的地方。禪園在北投,依山而築,是俯瞰台北的絕佳取景地,曾因張學良幽禁於此而聞名,灰色木質建築仍能依稀觸摸到少帥的無奈與落寞。

這兩年多很多安排無法預設,常常被迫中斷,甚至有活動連續改期五次……卻也並非全無裨益,因為我有更多精力與熱情去領略本城各街區的邊邊角角。誰知道今天的因緣際會不會是明天的命運收穫呢。傅作義都曾說,「我後來走上起義的道路與早年與王若飛的交往有很大的關係。」

那段日子各種信息乍暖還寒,我有時也覺得如鯁在喉,感慨萬千。這個誕生了中國革命第一代普羅米修斯的城市,這片流光溢彩、國際化程度最高的土地,前所未有的靜默寂寥……S兄是一家著名三甲醫院的主任醫師,奮戰在抗疫一線,他在我的朋友圈下評論:「我愛你上海!你短暫抽風,我儘量除顫。」

3.
那兩個月,家裡的北陽台成了我最喜歡駐足的地方,那是能看到最遠方的所在,拿着望遠鏡,就着黑咖啡。魯迅有過沉默的幾年。正是這幾年的沉默,是他最終完成鳳凰涅槃的必要反省。也是他最終實現自我價值的必要重構。

6月20日是上海結束靜態閉環管理後我第一次出去小聚。這距離我前一次出去吃飯,已經過去了三個月。

其時還未正式恢復堂食。七彎八繞了很久,來到輕軌下面的一爿小店。小店藏匿得十分深奧,門面狹小簡陋,有着掃地僧般的調性。門後服務員麻利接應讓我掃碼進入,張望後快速關門。

進門後別有洞天,角落裡坐着的光頭大叔面無表情地問我找誰,我說來吃飯。他說某總一起的嗎?我說是的。他表情舒展開來,說樓上請。

上樓,新朋老友四五位,相見親切,開心如初,溫暖與快樂蕩漾開來。角落裡有一大桌人,四張桌子拼起的大場面。光頭老闆說,也是某著名大廠的。可靠。

花生米和拍黃瓜上桌,一次性塑料杯里倒上了酒,沒有醒酒器有什麼要緊?烤羊肉串、烤秋刀魚、烤饅頭片、烤韭菜、烤土豆片輪流登場,食材新鮮,口味驚艷。說說笑笑間,不知不覺喝至微醺。這幾個月的甘苦心路和各式見聞隨着酒肉和歡笑下肚,發酵成刻骨銘心的滋味。

整場聚會控制在1.5小時內結束,酒下去的速度迅猛,老友們能快速見一面,坐在一起擼個串,就是一種療愈。

散場時,角落著名大廠的聚會仍在繼續。都是斯文人,輕聲細語,默默吃喝。沒有喧譁,像在開會。

從黑暗料理店出來,大上海依舊燈火輝煌。剛才的一切仿佛從未發生,沒有燈箱的小店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七月初,可以大方明正地坐下相聚了。我們連喝三杯,一杯敬過去,一杯敬未來,一杯敬剛剛逝去的友人。好友拼命往我的盤子裡夾鮑魚和大蝦,可能憐惜我四五月靜態管理時肉吃多了。有人喝醉了,睡在地板上直到半夜,而他曾設計建造了魔都地標東方明珠塔的裙房。

走在回家的延安路高架上,魔都燈火依舊精緻典雅,其高級冷艷氣質遠非其他城市可比肩。魔都說不出有什麼不同,依舊人畜無害的樣子,不過確確實實不太一樣了。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這口元氣,不知何日才能復原。

那些天打開手機,香港四大才子之一倪匡離世。綿亙41年的衛斯理之父落幕了。緊接着剛剛大秀過幸福不久的余秀華哭天搶地播放着被男友扇上百個耳光的畫面,依然那麼強烈那麼粗野那麼污濁。我一點也不喜歡她,雖然她的詩比大多數所謂詩人的詩更像詩。

打開微信,閨蜜的微信號被封,我有時忘了這茬,還會與她的這個號聊天。過一會兒收到她的小號里發來的回覆,就像靈魂轉世。打開電視機,天天聊天的友人在某頻道打廣告送福利,吃飯3.9折,10道菜298元,良心出品,歡迎惠顧。而我早餐溜達到附近湯包館堂吃,卻發現漲價幅度近三成。

那些日子,蒼蠅小館與低調會所去了不少,也只能是一個詞形容:不可說。


4.
今年我們高頻率的使用一個詞彙:應約盡約。時間提前量儘量小,人員範圍儘量小,人必須對,在對的磁場裡,怎麼都對。快意江湖,千言萬語,都在酒里了。

疫情把全世界的運轉邏輯都一定程度改變了。疫情以前全球飛、主要負責亞太市場的邁阿密發小在2020年大年初一倉皇離開上海後,再沒回來過。疫情之後他第一次出國度假,是今年8月和他居住在上海兩年半沒見過的父親相約巴黎。今年春夏那幾個月,他一直活在上海時間裡,對哪家超市、藥房、生鮮店的開業情況如數家珍,他記掛着他80歲的老父親。我也神往闊別7年之久的巴黎。他說,這輩子,我們總得安排至少一次去巴黎喝咖啡吧。

2022年,我只離開過上海四次,最遠跑到浙江寧海。沒坐過飛機。

雖然家住的離淮海路很近,卻也很少逛街。這幾年魔都時尚男女的穿衣風格從高級商務風轉向了碼農風再轉向廳局風。展現了社會價值審美取向的變化以及階級崇拜。年輕人十分渴望共享這類衣服帶來的沉穩氣場、權威感、階層感和可能性。

至少在我眼裡,最傳統的那段淮海路已經不再是香街美陳。淮海中路上的枝枝杈杈,比如茂名路、南昌路、思南路、雁盪路等等,陸續有小店開了關,關了開,新陳代謝速度不同而已,乍看不習慣,卻也習以為常。

在淮海路的鼎盛時期,五步一個內衣店,十步一個鐘錶行,還有各式各樣奇怪的小店,比如做石膏手模的,賣東南亞佛牌沉香的,賣蘇州絲綢、雲南火腿、各式烘焙的……同時期的烘焙店我記得有克莉斯汀、香特莉、可頌坊等,宜芝多算是其中的翹楚。漸漸的都沒有了。

真要惆悵,是惆悵不過來的。惆悵皆因經歷少,心平只為折磨多。

5.
在即將過去的2022年,很多人開始回憶過去,我也時常會想起十幾、二十多年前的往事。

那是個消費氣息鼎沸的時代,也恰好趕上了我這代人鬧猛的時代,就連那些年我寫的書里也充斥着濃濃的消費味。那些年上海著名的都市生活類報刊有幾十種,用大量篇幅描述該如何有格調地吃喝玩樂,都市小資文化有着烈火烹油的意味。夜晚十點以前的著名商圈、商業街沿線馬路總是水泄不通,許多百貨公司的周年慶仿佛是永不落幕的狂歡。

那時的上海真是個五光十色的欲望都市,每個人都像打雞血般在全球化進程中努力地自我實現,也為行業創造出一個又一個奇蹟。

那時這座城市的消費、情緒曲線外放且高亢,魚龍混雜,層次參差,涌動着人間煙火與當代都市的暗流。不過任何一種商業模式都有保鮮期,慢慢的很多業態如同一夢,速熱也速朽。後來氛圍漸漸沉着侘寂,日益靜水深流。上海仿佛也邁入了中年。各圈層人群之間的心門逐漸閉合,心防趨於深沉。

Old money是Old money,工人新村是工人新村,高淨值人群是高淨值人群。有醉生夢死的,有躺平擺爛的,有酒池肉林的,有移民的,有返鄉的,有理想照耀未來的,有依然宏大敘事的。不知不覺間,上海已大不同,因為世界已大不同。

這幾年,不少友人的狀態也都發生了嬗變。2020年大年初四,新冠病毒在國內肆虐,開旅行社的好友林桑剛從日本回來,當即馳援我20個日本N95口罩。我們從劍河路龍溪路一直走到虹橋路。他說這回他可能要休息三個月,日本櫻花季這波生意恐怕錯過了。

轉眼2022年,做了二十幾年日本旅遊生意的林桑也錯過了三個櫻花季,不得不暫時歇業改行。期間做過免稅店化妝品代購、對日籍人士的房產中介服務等。這兩年景氣不佳,但能比較健康愉快地活着,韜光養晦、保存實力,展望未來,也不失為積極的生活方式。這就如同戀愛,年輕人戀愛是互相擁有,成年人戀愛是互相擁有過。人生的樂趣多着呢。


6.
身邊陸續出現創業失敗的朋友們。有位友人從事文化出版業,在新三板堅持了五六年最終寥落退場,因為離轉板主板的營收標準差距巨大。我說為理想拼搏過,也無悔了。他表示贊同,並準備待疫情結束投身純文學領域,過更純粹的、向內求諸的生活,那是他從小的情結。

幾家傳統媒體和友人也都搭建了微信購物群或擔任分銷。有用沒用的,我也會參團買一些作為對他們創收的支持。家裡囤了不少東西,大多是沒見過的品牌和代工廠貨,它們在上海閉環的幾十天間,也都發揮了作用。

疫情以來許多人越來越喜歡安靜與純粹的生活,重新拾起書本並珍視親情。成年人的世界,現實領域的重要構架已然定局,要在生存空間和心理延拓上有實質性突圍,是很難實現的神話。這座城市的橫街窄巷有見慣世面的眼鋒急智,蓋因她自開埠以來就享有城市發展的天時地利人和,她和她的人民有種天然的自省、超脫和適應力,以及某種無法磨去的底色。

上世紀90年代浦東開發開放,上海商業飛速崛起。那時溢出資源很多,勇於把蛋糕做大的人大多實現了階層躍遷,這些經歷了浪奔浪流的弄潮兒,如今多數人淡如菊,坐看雲起。而60後70前出生的優秀人士雖然年少清苦,求學艱辛,卻也搭上了時代與機遇的快車,大多成為各領域的主力軍和掌門人。

在秩序穩定的社會,草根逆襲是不容易實現的事,但是上海相對公允的競爭機制和較為清晰的上升渠道,仍能讓人聞到機遇的味道。

上海向來不僅僅是個地域的概念,更是文化的概念。不僅經歷過從小漁村到國際大都市的蛻變,也見證了黨從石庫門到天安門篳路藍縷的奮鬥歷程。上海做出的貢獻是幾代人的貢獻,上海精神也是歷經百年才塑造而成的。看上去雲淡風輕,回想起來波杳雲深。

疫情使得原有的秩序運轉邏輯被不同程度改變,也一定程度格式化了每個人的生活,不過上海人卻依然從容得體、溫暖有序,沒有譁眾取寵,也沒有文明降維。這樣的城市和它的子民,自開埠至今始終默默地勵精圖治,值得被尊敬並祝福。

記得今年4月中下旬我家小區在變成防範區的第一天,我去了闊別近一個多月的新華路。晚上八點的新華路,一分鐘內我竟然看到八個人。看到已然青綠的梧桐樹,看到街燈、還算潔淨的街道和人,心裡寬慰了許多,因為提早看到了微妙的生機。人生真是最大的內容產業。經歷過或短或長的陣痛,有些東西希望還能歸來。

我想如果疫情是一根繞不過去的刺,套用前不久看過的詩句,希望2023年,「乘一根刺穿越大海」。

[專欄作家*中國作協會員*上海市作協會員*文:何菲/來源:財經十一人官方]